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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長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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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長安

隊伍浩浩蕩蕩地往長安方向駛去,地上的白雪在車馬碾壓中留下深深的痕跡,道路兩旁的樹木在冰霜的籠罩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光澤。

遠處的山巒宛如一幅玉屏畫卷,悄然屹立在天地之間。

隊伍中間馬車,車身由松木雕刻而成,精美的花紋點綴其上,散發著淡淡的木香,車廂內鋪設柔軟的絲絨,溫暖舒適。

阿術坐在馬車裏,眼皮子不斷往下耷拉,他吃了藥,這會兒感覺有些困了。許是因為受了傷,失血過多,人沒精神,也覺得容易累。

沈映雪瞧見,說道:“阿術,你如果累了,躺下睡一會兒,等你睡醒了,說不定就到長安了。”

“張道長,你也休息一會兒吧,我知道你昨晚都在照顧我,肯定沒休息好。”

“你先睡,等我困了自然會休息的。”

沈映雪扶著他躺下,細心地為他蓋好被子。

“謝謝你。”阿術嘴角揚起一抹笑容,格外陽光。

沈映雪發現阿術長得也格外好看,有點像她在高中時的白月光校草,藍白相間的校服在他身上都顯得帥氣。

“不用客氣。”沈映雪在他旁邊,雙手撐著下巴,盯著他時,眼神又像迷妹,又像是在看一個弟弟。

她在古代的身體十八歲,可是她在現代,是二十三歲死的,要是真算起年齡,她比在場所有的人都大。這幫人當她兒子都夠了。

阿術因為受傷,臉格外蒼白,可這會兒沈映雪盯著他,他的臉頰忽然攀爬上一陣淺紅。

沈映雪臉笑容收起,“怎麽臉紅了?發燒了嗎?”

她伸手輕撫他的額頭與臉頰,發現溫度有些上升,接著抓起他的手,試探他的脈搏,發現沒什麽大礙,不過他的心跳的有點快。

沈映雪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裏,為他掖好,“阿術,你這心怎麽跳的這麽快?”

“張道長,我沒事。只是突然想到昨夜夢到了仙女,所以……”

沈映雪頓時恍然大悟,半開玩笑,“原來是這樣。你小子春心蕩漾了。”

雖說昨晚那個所謂的仙女是她本人,不過這會兒沈映雪倒也沒覺得多尷尬,從心理上來說,她比阿術大很多,只把他當成弟弟,而且阿術這個年齡喜歡漂亮姑娘很正常,她沒必要太較真,到了長安,就分道揚鑣了。

阿術笑而不語,他心裏覺得奇怪,張道長看著沒多大,最多不過十七八歲,可偏偏讓他覺得,她像一個大姐姐。

沈映雪從懷中掏出藥品,倒了一粒藥丸,遞到阿術嘴邊,“把這顆藥丸吃了。”

加上這顆,她前後一共給他吃了三顆。

這藥是在道觀煉制,能治百病,而且有很好的鎮痛效果,只不過格外珍貴,而且很難制出,一共就五顆,現在只剩下了兩顆。

當下餵給阿術時,她倒也沒覺得舍不得,畢竟救人要緊,可是晚上睡覺,回想起來,就覺得心疼了,但是醒來之後,還是給他投餵了。

阿術將藥丸吃下後,很快便覺得倦了。

“張道長,這藥丸好神奇,剛吃完就覺得好困。”

“困就對了,這藥有安神作用,讓你很快陷入睡眠,在睡夢中愈合。”

阿術打了個哈欠,緩緩地閉上了眼睛,可是眼睛合上時,他輕聲開口:“張道長,我們公子挺好,別生他的氣。”

“嗯?”沈映雪沒料到他突然說這話,“好端端提他幹嗎?”

“我看你們之間,似乎有誤解,相處得不好。”

沈映雪淡淡地笑了笑,“沒關系,反正我又不跟他一起過日子,跟他相處的好與都不重要。”

沈映雪此刻說這話時,完全想不到,就在不久後,她就要跟他一起過日子,整日面對他。

阿術笑而不語,很快便睡著。

隨著馬上越走越快,沈映雪算算路程,若是沒有意外,以這個速度,一天之內應該能趕到長安。

很快就要見到她所謂的家人了,也不知到時會發生什麽。

馬車的窗簾被風卷起,一陣冷風像冰刀似的擦過她下巴上,沈映雪打了個哆嗦,為阿術掖好被子。

車輪飛轉,鞭聲回蕩在耳邊,沈映雪端坐在車廂內,感覺車速漸漸加快,耳畔的風聲也跟著嗖嗖作響。

她身子往前移動,掀開馬車的簾子,往外望去,視線穿過駕車的護衛,最終停留在前方騎馬的李僴身上。

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翻飛,他手持馬鞭,在駿馬之上,背影威風。

沈映雪凝視著他,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驚艷和震撼。她的眼中映著那道騎士般的背影,眼神愈加發亮起來,老阿姨也忍不住泛起少女心,她轉頭問駕車的護衛,“兄臺,你們公子娶妻了沒有?”

護衛一邊架著馬車,一邊回應:“公子尚未娶妻,不過倒是有許多女子心系咱們公子,若是他願意,什麽樣的嬌妻美妾都能娶回家裏。”

這護衛說得眉飛色舞,帶著自豪感,仿佛是他自己的榮耀。

沈映雪扯了扯嘴角,“說的也對,光從他的顏值就能看出,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他。”

聽到這男人還未娶妻,沈映雪心裏有幾分莫名其妙的輕松感。

“顏值?”護衛疑惑道:“張道長,何為顏值?”

“顏值就是長相。”

“為何顏值起長相呢?這又從何說起?”

“這個……”沈映雪想了想,解釋道:“顏,就是容顏,值,就是價值,數值。你可以這樣理解,當說到顏值的時候,顏值越高就代表越好看,顏值越低,就代表越不好看。”

“哦,原來如此。顏值這個詞真是妙呀。張道長,你再多教我一些古怪的詞吧。”

“啊,這個嘛,實在是太多了,讓我想想。”沈映雪摸了摸下巴,“你現在突然問我,我還真不知從何說起。”

她時不時會從嘴裏蹦出幾個現代詞,那也是習慣了,但現在讓她特意把這些詞挑出來,她一時之間都想不到,只能說話時無意中蹦出來。

護衛笑道:“那您就慢慢想,等想起來再說。”

車轅嘶響,行跡漸隱於蒼茫白雪。

*

車隊從清晨起便開始趕路,越是靠近長安,路面越平坦寬敞,速度也越來越快,這一天下來除了在路上停靠休息會兒,也沒怎麽耽擱時間,最終在天黑趕到長安。

冬夜的長安城墻,似高聳入雲,直插.入漆黑的天空。

城內街道的人寥寥無幾,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積雪,延綿街旁的建築,皆是一片靜寂。寒風略過,吹拂著或寬或窄的巷道,隱隱傳來蕭條之氣。

沈映雪掀開馬車窗簾看著街道的房子裏,偶爾有幾間傳來微弱的燈火,這長安跟她想象裏的繁華帝都很不一樣。

她想象中的大唐盛世長安,宮殿樓閣聳立,琉璃瓦金碧輝煌,宛如彩雲飛渡。

街道寬廣,人流如織,商鋪林立,絲綢、珠寶、瓷器等珍品琳瑯滿目,金銀財寶光耀萬頃。馬車絡繹不絕,高低各異的樓宇屹立在街角,繁華的市井之中薈萃了各類人物,藝術與文化鼎盛,詩人墨客如雲,士人雅士品茗談文,流連於花間、賦詩抒懷。

可她眼前看到的卻冷冷清清,不禁讓她有些失望,不過也在心理安慰自己,這是冬天,又是深夜,實屬正常。

忽然,沈映雪發現前方不遠處豎著一個客棧的牌子,裏面的燈火還亮著,她轉頭看了一眼阿術,小聲地說了一句,“小弟弟,再見了。”

沈映雪拿起包袱,掀開簾子,跟前面的人說道:“麻煩停一下。”

李僴聽到聲音,勒了一下韁繩,前面的馬停下之後,後面全都跟著停下。

沈映雪跳下馬車,跑到李僴的馬前。

李僴筆直地坐在馬背,黑色的披風一角隨微風卷起,袖中夾風,他手持韁繩,凜然有威,一張俊美的面龐,輪廓深邃有力,雙目銳利如鷹隼,透著一股無可侵.犯的威嚴。

沈映雪望著眼前的男人,一時之間楞了神,忘了自己要說什麽。

“張道長,怎麽了?”一旁張岸華開口,今天在路上,他都不敢跟張道長說話,生怕王爺不高興。

沈映雪回神,“多謝你們載我到長安,我就在這下了,我們就此別過。”

黑夜之下,李僴的臉色朦朧不清,旁邊的張岸華倒是一臉不舍,“張道長,你住在哪裏?我可以讓人送你過去。”

“不必了,就在這別過吧。”現在已經太晚了,她也不方便回沈府,打算在客棧先住一晚,養好精神,明天一早再回去。

“那阿術怎麽辦?”張岸華轉頭看向身後的馬車。

“你們不必擔心,阿術如今傷情已經穩定,任何一個醫術不錯的大夫都能治療他。”

沈映雪從懷中掏出一張藥方,遞給了張岸華,“這是我給他開的藥方,照這個抓藥熬給他喝。每天喝一次,喝七天就行,分量我都寫清楚了。”

張岸華接過藥方,也沒展開看,直接塞進了懷中,不舍道:“你真要走了?”

“嗯,就在這裏與各位告別吧。”沈映雪後退幾步,她擡頭看向李僴,這男人依然沈默寡言。

不過,他必然也會把阿術帶回家,要不然就不會一路上快馬加鞭,所以她無需提醒,她相信他是個聰明人。

“張道長,那我們還能見面嗎?要不你告訴我你要去哪,等空閑了,我……”張岸華話還沒說完,突然感到一陣冰冷的目光掃向他,他對上李僴的視線,嚇得低下頭,後面的話生生咽了下去。

沈映雪也察覺到什麽,連忙說道:“有緣自會相見,你們快回去吧。”

李僴始終未發一言,他將馬鞭在馬腹一抽,接著馬蹄揚起地上的積雪,開始前進。

沈映雪目送著車隊離開,不禁想到“人生所遇之人,皆是過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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